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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婴儿状态”的艺术——读沈从文小说《边城》

[12-26 15:38:00]   来源:http://www.suxue6.com  教材研究   阅读:8603

概要:翠翠带点儿嗔恼的跺脚嚷着:“狗,狗,你狂什么?还有事情做,你就跑呀!”于是这黄狗赶快跑回船上来,参加工作,依然满船闻嗅不已。翠翠说:“这算什么轻狂举动!跟方便学得的?还不好好蹲到那边去!”从沈从文这里,柔情是一种最高贵也最高雅的情感。他用最细腻的心灵体味着它,又用最出神的笔墨将它写出,让我们一起去感应,去享受。这种情感导致了三三、翠翠以及翠翠的母亲这样一些女性形象,都不能让人产生强烈的如痴如醉的爱,而只能产生怜爱。对这种情感的认定,自然会使沈从文放弃“热情的自炫”,而对一切采取“安祥的注意”。翠翠她们的柔情似水,来自于沈从文观察之时的平静如水。她用了一种不焦躁、不张狂、不亢奋的目光去看那个世界--世界不再那么糟糕那么坏了。“黄昏照样的温柔、美丽和平静。”“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又好象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眼睛安睡了。”……自然界如此幽静迷人,人世间也非充斥着恶声恶气,人们互助着,各自尽着一份人的情义。表现在语言上,沈从文去掉了喧嚣的词藻,去掉了色彩强烈的句子,只求“言语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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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翠带点儿嗔恼的跺脚嚷着:“狗,狗,你狂什么?还有事情做,你就跑呀!”于是这黄狗赶快跑回船上来,参加工作,依然满船闻嗅不已。翠翠说:“这算什么轻狂举动!跟方便学得的?还不好好蹲到那边去!”

  从沈从文这里,柔情是一种最高贵也最高雅的情感。他用最细腻的心灵体味着它,又用最出神的笔墨将它写出,让我们一起去感应,去享受。这种情感导致了三三、翠翠以及翠翠的母亲这样一些女性形象,都不能让人产生强烈的如痴如醉的爱,而只能产生怜爱。

  对这种情感的认定,自然会使沈从文放弃“热情的自炫”,而对一切采取“安祥的注意”。翠翠她们的柔情似水,来自于沈从文观察之时的平静如水。她用了一种不焦躁、不张狂、不亢奋的目光去看那个世界--世界不再那么糟糕那么坏了。“黄昏照样的温柔、美丽和平静。”“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又好象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眼睛安睡了。”……自然界如此幽静迷人,人世间也非充斥着恶声恶气,人们互助着,各自尽着一份人的情义。

  表现在语言上,沈从文去掉了喧嚣的词藻,去掉了色彩强烈的句子,只求“言语的亲切”。那些看来不用心修饰而却又是很考究的句子,以自然为最高修辞原则,以恬静之美为最高美学风范,构成了沈从文的叙事风格。这语言的神韵倾倒了八十年代一批年轻小说家。

  这份柔情是浪漫主义的。人们一般不会将《边城》一类的作品当浪漫主义的作品来读。因为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浪漫主义是热烈浓艳、情感奔放的,殊不知还有一种淡雅的浪漫主义。前种浪漫主义倾注于浓烈的情感(爱得要死,恨的要命),而后一种浪漫主义则喜欢淡然写出一份柔情,不管是哪一种,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理想化,都要对现实进行过滤或裁剪,或根据心的幻想去营造一个世界。这边城或者没有,或者有过,便已消失在遥远的昨天了。


  说了“婴儿状态”与“柔情”的话题,一个疑问也便出现了:这沈从文亲眼目睹了“人头如山,血流成河”的屠杀场面以及诸多丑恶的人与事,他一生坎坷,常在贫困流浪窘境中,且又不时被小人戏弄与中伤,是是非非,在人际之间行走竟如履薄冰……这世界呈现于他的分明是暴政,是凶残,是种种令人所不齿的勾当,而他却何以总是处在婴儿状态之中,又何以将世界看得如此柔情动人?他的沉重呢?他的大悲与慨叹呢?

  因为沈从文不能被准确地理解,早在当年就遭到人的质凝。

  沈从文也没得遗忘症,怎么能忘掉这一切?我们何以不能换一种思路去追究一下?我以为,他并非遗忘,而只是不说(文革之后,他很少去向人诉说这场苦难)。他在《丈夫》中曾概括过一个水保:“但一上年纪,世界成天变,变来变去这人有了钱,成过家,喝过酒,生儿育女,生活安舒,慢慢的转成一个和平正直的人。”这段话实际上说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经历过了,便会起一种精神上的转折。沈从文将这世界看多了,便也变得心胸豁达,去尽了火气。他不再会大惊小怪了,他能用了冷静的目光看待一切了。他已完成了一个从婴儿状态过渡到成人状态,又过渡到婴儿状态(当然不是原先的婴儿状态)的过程。这种不成熟,实际上是一种超出成熟的成熟。“仁者爱山,智者爱水。”那如水的品质,却是智者的品质。谁真以为沈从文是个呆子,那他可才是个呆子。他的一生,曾被人理解为软弱,其实并非是软弱,而是一片参透世界、达观而又淡泊的心境。所以,沈从文才说:“但是我为自己,除了我的软弱之外,我并不夸口。”大智若愚,他的呆,已是进入了一种高境的呆。

  对于他对柔情的偏爱,我们何不作这样的解释:世界既日益缺少这些,文学何不给人们创造这些?与其将文学成杠杆、火炬、zha药去轰毁一个世界,倒不如将文学当成驿站、港湾锚地去构筑一个世界。

  再说了,沈从文的所谓遗忘,也仅仅是表面的。他深深感受到的东西,竟如刻骨铭心一般并且顽强地渗透在他的《边城》等作品之中。他对那些不能真正体味他作品的“城里人”说:“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背后蕴藏的热情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他的作品背后却又有着极现实又极恒定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一些人生的基本形式和人类的基本生存状态。比如说隔膜。沈从文小说的表面生活是平和的,温情脉脉的(《边城》呒终处在一派淳朴之气中)。然而这淳朴之气下面,却是深深的隔膜(几乎是“存在主义”的隔膜)。顺顺与二老的隔膜,二老与大老的隔膜,二老与翠翠的隔膜,二老与老船夫的隔膜,老船夫与顺顺的隔膜,老船夫与翠翠的隔膜,翠翠与整个世界的隔膜(甚至对她自己都有隔膜)……注定了一切都将在悲剧中了结(一种比啼哭与嚎叫深刻得多的悲剧)。沈从文以为朱光潜先生对他所作的断语最在本质上:深心里,是个孤独者。这种孤独感散发在《边城》的字里行间。《边城》,这“边”字,就有了一丝孤独。作品一开头:“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这孤独便又深了点。那独立山头的白塔,那类似于“夜渡无人舟自横”的渡口景象,那一幅幅黄昏与夜晚的凄清幽远的景色……无一莫把孤独托现出来。作品背后,是一个无底的企盼(张德蒂的雕塑《边城》以翠翠的盼望做画,极传《边城》之神)。回顾了这一切,谁还能说沈从文轻呢?


  但,沈从文对我们目力所及的世界确实做了淡化处理。他省略掉或虚写了一般意义上的灾难与痛苦,每写到这些地方都是轻描淡写地交待一下,一滑而过,从不滞留于这些地方,更不铺陈其事,做煽情的把戏。对此,我更愿从艺术上来作分析。

  我以为艺术--至少有一路艺术,必须对生活进行降格处理。当生活中的人处在悲苦中时,艺术中的人却只应该处于忧伤中。在生活中,这个人可号啕,而在艺术中,这个人却只应该啜泣。一些港台影视使人感到浅薄与肉麻,其原因正在于它们不谙艺术之道,对生活非但没做降格处理,也不是同格复印,却作了升格处理。生活中那个人都未达到大放悲声之地步,艺术倒让他泪雨滂沱哭得不成体统了。这就毁了艺术,中国当代文学的历史性格浮躁之根本原因,也正在于此。它恣意渲染苦,并夸大其词,甚至虚幻出各种强烈的情感。这种放纵情感而不住节制的做法,使它永不能摆脱掉轻佻与做作的样子。

  好多年前看莱辛的《拉奥孔》,知道古希腊就有了“冲淡”美学观。莱辛总结道,造型艺术中能选用某一顷刻,而这一顷刻最好是燃烧或熄灭前的顷刻。因为“在一种激情的过程中,最不能显出这种好处的莫过于它的顶点。到了顶点站到了止境,眼睛就不能朝更远的地方去看,想象就捆住了翅膀……”。莱辛是针对造型艺术说的。其实语文艺术何尝不需如此?几年前,我曾对沈从文的门徒汪曾祺的小说作过概括:怒不写到怒不可遏,悲不写到悲不欲生,乐不写到乐不可支。我以为汪曾祺的意义,正在于他晓得了艺术。从前,我们总以为,艺术要比生活更强烈,殊不知,真正的艺术要恰恰是比生活更浅淡。

  《边城》是降格之艺术的一个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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