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节写的是小笼点心,突出了一个“鲜”字,从写作的角度可以看出作者是抓住馅儿的料和吃到嘴里的感觉来表达出小吃的美味来。此段让学生反复朗读便能品出味儿来:小笼点心的馅儿有鲜美的,如肉馅儿的,蟹肉馅儿的;有新鲜的,如菜包子、菜烧卖;还有特别的,如干菜包子等。花样繁多,此处馅儿的不同,与茶客也有关系,南北皆宜,老少皆宜,无论是南来北往的过客,还是慕名而来的茶客,都可以收获到那份鲜美。最后一句读来更让人忍俊不禁,“偶尔上一回茶馆的本地人外地人,却总忍不住狼吞虎咽,最后总不免捧着肚子走出。”生活中这样的事比比皆是,而在朱自清笔下“但是要老资格的茶房才能这样有分寸”,这种写实风格将人性中的本来面目呈现在人们面前,更重要的是又自然地照应了开头,“扬州最著名的是茶馆,早上去下午去都是满满的”。解读至此,自然而然地读出课文不光写各类小吃,更写出了扬州人的生活是有滋有味的。
文本细读中如何才能探幽发微?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寻找“缝隙”。所谓“缝隙”就是作者在叙述方式、语言表达上的矛盾点,通过发现作品与生活中人之常情的矛盾点,以读者自己的生活经历、人生体验,来揣摩作者的匠心独运。初读《扬州茶馆》时,我有一点疑惑,“偶尔上一回茶馆的本地人外地人,却总忍不住狼吞虎咽,最后总不免捧着肚子走出。”为什么连用两个“总”字,语言大师惜墨如金,我们也常常教育学生要注意语言简洁,此处两个“总”不显重复吗? 当我们再回过头来细读开头一句,“扬州最著名的是茶馆,早上去下午去都是满满的。”便又一次感悟到“最著名”的关键所在。正因为扬州茶馆“最著名”,所以才会有本地人外地人的狼吞虎咽;正因为扬州茶馆“最著名”,才会有一些老资格的茶客,他们早已熟喑这一切;正因为扬州茶馆“最著名”,才会有偶尔上一回茶馆的茶客那份“不从容”。虽用了两个“总”字,却不显重复,茶客的形象跃然纸上,茶馆的魅力扑面而来。
朱自清在语言上努力脱尽铅华,提炼口语,如“卖零碎的”、“茶房”、“一撮”、“白生生的”、“这么着”等等,使文章获得了口语的色调和韵味,使我们不难体会到作者对扬州的那份特殊情结,也与作者产生共鸣来。
从冰山原理我们不难总结出,教师的文本细读,是一种基于语文课程观下的研读,是课程价值与教学相融合的过程。教师理解得越透彻,感受越深,显现在八分之一的部分就越具有表现力。
附:课文
扬州茶馆
扬州最著名的是茶馆,早上去下午去都是满满的。扬州茶馆吃的花样最多。坐定了沏上茶,便有卖零碎的来兜揽,手臂上挽着一个黯淡的柳条筐,筐子里摆满了一些小蒲包,分放着瓜子花生炒盐豆之类。又有炒白果的,在担子上的铁锅里爆着白果,一片铲子的声音。得先告诉他,才给你炒。炒得壳子爆了,露出黄亮的仁儿,铲在铁丝罩里送过来,又热又香。还有卖五香牛肉的,让他抓一些,摊在干荷叶上;叫茶房拿点好麻酱油来,拌上慢慢地吃,也可向卖零碎的买些白酒来喝。
叫茶房烫干丝是不可少的。烫干丝先将一大块白豆腐干飞快地切成薄片,再切成细丝,放在小碗里;用开水一浇,干丝便熟了;滗去了水,拨成圆锥似的,再倒上麻酱油,搁一撮虾米和干笋丝在尖儿,就成。说时迟,那时快,刚瞧着在切豆腐干,一眨眼已端来了。烫干丝就是清得好,不妨碍你吃别的。
接着该要小笼点心。扬州的小笼点心,肉馅儿的,蟹肉馅儿的,笋肉馅儿的且不用说,最可口的是菜包子、菜烧卖,还有干菜包子。菜选那最嫩的,剁成泥,加一点儿糖一点儿油,蒸得白生生的,热腾腾的,到口轻松地化去,留下一丝儿余味。干菜也是切碎,也是加一点儿糖和油,燥湿恰到好处;细细地咬嚼,可以嚼出一点橄榄般的回味来。这么着每样吃点儿也并不太多。要是有饭局,还尽可以从容地去。但是要老资格的茶客才能这样有分寸;偶尔上一回茶馆的本地人外地人,却总忍不住狼吞虎咽,最后总不免捧着肚子走出。
刊于《湖北教育》200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