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飘零一地的落寞
——由“悲秋”传统解读《夜泊牛渚怀古》
梅凤云
夜泊牛渚怀古
李白
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
教学这首《夜泊牛渚怀古》要求学生结合全诗分析诗人在最后一联流露出的思想感情时，学生出现了两种理解：一种认为《夜泊牛渚怀古》表达的是怀才不遇之情，诗人最后是以“枫叶落纷纷”传达落寞之情；另一种则认为《夜泊牛渚怀古》表达的是诗人对前途的信心，传达的是乐观旷达之情。
课堂上，我找持后一种观点的同学谈原因时，有位同学说：“‘枫叶落纷纷’，多美的景色啊！这难道不是寄寓了诗人对前途的信心吗？”另一位同学说：“这里的枫叶难道不可以理解成名利吗？枫叶纷纷飘落表现的正是李白对功名的释然。”持前一种观点的同学则反驳说：“枫叶落是伤感的景物描写。”
这虽然是一个个案，却表明学生鉴赏诗歌或理解诗人的情感时存在一个典型的问题——远离诗歌传统，只从主观推想，往往会导致理解偏颇甚至是错误。
《夜泊牛渚怀古》中的“叶落”意象有着悠久的传统——起源于屈原《离骚》中的“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日月匆匆，不会为谁作片刻停留，季节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交替。又是秋天了，草木都凋零了，由此我想到美人也会衰老。屈原非常善于用美人喻贤臣。美人得不到欣赏就衰老是可悲的，志士的理想与抱负未能实现就老了同样可悲，而且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悲哀。后世文学中，诗人常常用“叶落”或“木落”表达《离骚》中出现的这种“悲秋”情怀，并逐渐形成传统，或寄托岁月的流逝，或表达壮志未成的伤感。
初唐陈子昂有一首《感遇》：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