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知戍不返,秋至试清砧。
已近苦寒月,况经长别心。
宁辞捣衣倦,一寄塞垣深。
用尽闺中力,君听空外音。
年复一年,寒秋又至,苦思苦盼,良人仍未归,思妇一颗切盼团聚之心旋即转为一颗关心忧怨之心,良人身处边关,“已近苦寒月”了,是否“身上衣正单”,思妇企求苍天“征衣未寄莫飞霜”(张仲素《秋夜曲》)。唉,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赶紧“试清砧”,为良人捣洗,赶制冬衣吧,捣衣虽然辛苦、劳累,但只要能尽快地缝制好寒衣,寄到遥远的边塞,温暖孤寂的良人,即使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思妇饱含深情,把对良人的情和爱都融注在捣衣的每一个动作中,“用尽闺中力,君听空外音。”夜已深沉,思妇还在月下捣衣,秋风洌洌,“清辉玉臂寒”,尽管如此,那捣衣的动作一下比一下有力,思妇要把全部力量都用尽;那捣衣声一声比一声深沉,思妇要把所有思念与哀怨诉完,回荡于“空外”悠长的捣衣声啊,一定会把思妇绵绵无绝期的情爱传递给良人,让它一直萦绕在守边良人的心中。
寄情于物的写法,还表现为睹物思人,请看清朝董似宁的《闺怨》:
流苏空系合欢床,夫婿长征妾断肠。
留得当时临别泪,终年不忍浣衣裳。
时光流转,景物依旧,只是人去床空,美丽的流苏(床帐的妆饰物)空系在那里,思妇独于床上,回想欢聚之景,而今日却“各在天一涯”,怨愤满腔,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哪里还有心情去欣赏美丽的流苏,那导致这种结局的原因是什么呢?“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王昌龄《出塞》)原来,她是在思念从军的夫婿,伤心怨望,愁断柔肠。夫婿从军,去日长久,“留得当时临别泪,终年不忍浣衣裳”,思妇为了保留住夫妻分别时的眼泪,竟终年不忍去洗那沾满离别泪痕的衣裳,并且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着。不难想象,这“临别泪”中包含着多少丰富的感情:依恋、期盼、愁怨、痛苦……不难看出,闺中思妇实在是一个有心之人,重情之人,留住眼泪,方能寄情于裳、睹物思人,夫妻感情之笃深于此可见。
当然,以上这些艺术手法在诗中常常不是单独使用的,诗人们善于把多种手法结合起来传情达意。但无论是寓情于景、即事感怀,还是寄情于物,诗人们都是把景或物作为诗中女主人公传达情意的依托,宣泄感情的载体,从而创造一种凄清冷寂的氛围,尽情地抒写思妇们难以推排的离愁之苦、别怨之深,使人们沉浸在女主人公的怨情世界里。
(作者单位:贵州遵义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