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读】
八大山人(明末清初著名画家朱耷晚年的自号)者,故前明宗室,为诸生(明清时期经考试录取而进入府、州、县各级学校学习的生员。生员有增生、附生、廪生、例生等,统称诸生),世居南昌。弱冠遭变(指明朝灭亡),弃家遁奉新山中,剃发为僧。不数年,竖拂称宗师。
【翻译】
八大山人,是前代明朝的宗室,获得“诸生”的资格,世代居住在南昌。年轻时遭遇变故,离开家逃到奉新县的山中,剃去头发做了僧人。不几年,手持佛尘被称为高僧。
【注读】
住山二十年,从学者常百余人。临川令
【翻译】
住在山中二十年,跟随他学习的经常有一百多人。临川县令胡亦堂听说了他的名声,延请他到官衙。一年多后,他心中空虚恍惚不得意,于是就发作疯病,忽而大笑,忽而整日痛哭。一天晚上,撕裂了自己的僧服,焚毁它,跑回了会城(南昌)。他独自在集市中徘徊,常常戴着旧布帽,披着破长袍,鞋子前面穿洞、后跟裂开(露出脚趾脚跟),挥舞袖子,像跳舞一样轻快地行走。市中的人跟着观看嘲笑他,没有人认得出他。他的侄子认出了他,就留他住在自己家。很长时间,病才确实好了。
【注读】
山人工书法,行楷学大令、鲁公,能自成家;狂草颇怪伟。亦喜画水墨芭蕉、怪石、花竹及芦雁、汀凫(野鸭),翛然(无拘无束、超脱貌)无画家町畦(读tǐng qí,本意为田界,喻约束、限制)。人得之,争藏弆(读jǔ,收藏)以为重。饮酒不能尽二升,然喜饮。贫士或市人屠沽邀山人饮,辄往;往饮,辄醉。醉后墨渖(读shěn,墨汁)淋漓,亦不甚爱惜。数往来城外僧舍,雏僧争嬲(读niǎo,纠缠)之索画;至牵袂捉衿,山人不拒也。士友或馈遗(馈赠财物)之,亦不辞(推辞,拒绝)。然贵显人欲以数金易(交换,购买)一画,不可得;或持绫绢至,直(径直)受之,曰:“吾以作袜材。”以故贵显人求山人书画,乃(竟然)反从贫士、山僧、屠沽儿购之。
【翻译】
山人擅长书法,行楷学习大令、鲁公(王献之、颜真卿),能够形成自己的风格;写的狂草非常怪异而有气势。也喜欢画水墨芭蕉、怪石、花竹及芦苇中的大雁、水边的野鸭,自由自在而不受画家规矩的约束。人们得到了他的画都争着收藏,把它看得很贵重。他喝酒不能喝完二升,但是喜欢饮酒。贫困的读书人或普通百姓、宰杀牲畜的、卖酒的邀请他喝酒,他就去;每次去喝酒总是喝醉。喝醉后笔墨酣畅淋漓,也不很爱惜(自己的作品)。八大山人多次到城外僧舍去,小和尚争着纠缠他索要画作,甚至于拉扯他的衣袖衣襟,山人也不拒绝。朋友中有人赠送他财物,他也不推辞。然而达官贵人想要用几两银子换一张水墨画,也得不到;有人拿绫绢来,他就径直接受,说:“我把它当作做袜子的材料。”因此,达官贵人求他的书画,竟然反而要从贫困的读书人或和尚僧众、宰杀牲畜的、卖酒的那儿买到。
【注读】